​《人世间》工厂门卫抽希尔顿香烟让人想起30年前的国企经警们

《人世间》工厂门卫抽希尔顿香烟让人想起30年前的国企经警们

在电视剧《人世间》第32集里，周秉昆因为买房被骗，要从宽敞的独栋别墅搬回光子片的老平房，但是，老平房里住着他的发小肖国庆一家三口，为了国庆能腾出房子，秉昆花钱给国庆一家在外租房，并为国庆在兵工厂找到一份门卫的零时工作。

肖国庆是个死心眼的人，在门卫值班时，发现有职工偷拿工厂的材料，他没有放过那个职工，于是，被偷拿材料的几个职工打倒在门卫室门口，那帮人走后，另一位老门卫将肖国庆喊到门卫室坐下，告诉他，这几个人是单位里的混混。对于职工偷拿工厂材料的事情，最好是睁只眼闭只眼算了，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工厂就卖出去了。老门卫拿出香烟递给肖国庆，要国庆消消气。国庆一看香烟牌子，竟然是当时流行的昂贵香烟希尔顿，国庆对此深感诧异。

于是，老门卫告诉国庆，如果想抽这样的香烟，以后就学着点，自然有人给送。而国庆则表示，自己是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，绝不会干这种事情。后来，国庆在回家途中被那几个偷盗材料的职工用绳子绊倒，一阵拳打脚踢。但是国庆从腰间抽出铁链，一顿乱抽，将那几个混混打得仓皇逃窜。

看了这个情节，不禁让我想起八九十年代东北国企里的经警。什么是经警呢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到00年代，东北国企里的内部保卫人员里的领导属于干部，而下面的职工被称为“经济警察”，一开始穿的是带有国徽领章的灰蓝色制服，后来改为绿上衣，蓝裤子，大盖帽，臂章写有“经警”字样。经警的任务主要职责就是保卫企业的财产安全，一般的门卫有穿制服的经警站岗。

在八九十年代，东北国企里流行一句话，外国有个加拿大，中国有个大家拿。说的是，国企里的东西，大家都往家里拿。企业里的领导把单位的任何东西拿回家，守卫的经警并不管，和领导关系好的职工想要单位的什么材料，从领导那里开一张条子，交给门卫，便可放行。有的职工虽然跟领导关系不好，但和门卫是哥们儿，秘密的往大衣里揣个机器零件什么的，门卫也不检查。如果既不是单位领导，和领导又没什么关系，跟经警又没任何交际，这样的职工想要点什么东西，那就费劲了。于是，只能小偷小摸，这样一来就可能出大事了。

那时候，企业里的经警们一旦发现没有任何背景的职工偷东西，他们会以罚款的名义对偷盗者进行讹诈，如果偷盗者拿了值十块钱的东西，他们会开价四五百，如果偷盗者拿不出，他们会到偷盗者家中将电视机之类的比较致歉的东西搬走。如果偷盗者拿出钱来，他们会问偷盗者，要不要开罚款单，如果要，明天去保卫科。由于偷盗者怕被送到拘留所，一般都说不要罚款单了，于是，经警们就将这笔所谓的罚款据为己有了。当年的经警们虽然没有执法权，但是，他们打起偷盗者来绝不手软，直到偷盗者到处借钱给他们，他们才罢手。因此，好多小偷小摸的人，总是被经警们打得怀疑人生。

在那个年代，有些经警经常和小偷勾结监守自盗，经警在厂区巡逻望风，小偷在黑暗处将企业的物资偷走卖钱后和经警分成。因此，当时一些国企里的经警工资不高，却抽着好烟，在饭店大吃大喝。有的戴着几百块钱的墨镜，佩带BP机，骑着大摩托，好不威风。有的甚至利用监守自盗的资金成为第一批购买商品房的企业职工，有的则用脏钱换得一官半职，进入当地的某些要害部门。

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，如果不看到电视剧里那个抽希尔顿香烟的工厂门卫，早把那个国企混乱的时代忘记了。现在，那些曾经颐指气使的经警们，有的已经退休，有的已经作古，有的疾病缠身，有的身陷囹圄，有的头发花白，有的即将退休，无论什么情况，也不再是当年的哥了。我现在在想，那些曾经威武的经警们看到电视剧里门卫抽希尔顿香烟的情节时，他们会不会回忆起属于他们的时代？